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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前提醒

 

#刀審,有OOC



 

  少女覺得自己的刀靈很奇怪。

 

  不,更正,只有「他」很「特殊」。

 

  想到這,她不自覺看向自家近侍——三日月宗近。

  他是他的初始刀、是優秀的近侍……亦是最了解他的刀。

  但……

 

  ……不對勁。少女握緊手中的筆。

  很不對勁。

  唯有與他獨處時,他眼中流轉著令人費解的情緒。

 

  ——似透過他關注、追憶著誰。

 

  少女身軀微頓,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澀情緒襲上,心湖被這把刀靈所產生的巨浪就要襲捲而來——

   此時,一道聲音使他找回理智:「主殿?」

 

  ……三日月?


 

  少女將迷茫的雙眸斂起,旋即恢復清明。

 

  『……這不合理的情緒、是源自於哪何方?』說不出的違和感在少女心裡揮之不去,五味雜陳。

  心中傳來異樣的感覺,他決定不予理會。

 

  『算了,先完成公文吧!』

  回過神,低頭打算和手中的公文重新奮戰時——

 

  「公文、不見了?」

 

  「哈哈哈,主殿呦,您在尋公文嗎?爺爺我已經替您寫完上交了喔!」三日月宗近看向慌亂無措的少女,彎起眉眼甚是愉快。

  「……是嗎?謝謝您,三日月大人。」我……看了那麼久嗎?

 

  『 真是失禮!』

  憶起剛剛失禮之舉,她暗叫不好。

 

  「……三日月大人,既然公事以畢。我和今劍大人還有約在身,先行一步。」少女起身舉躬,踏出和平靜的語調相反的步伐,未待對方有所反應,快步走出書房。

 

   少女不知道的是,此舉讓他錯過對方潛藏在彎月下幽深的眼神。

 

 

  用了個理由搪塞遲到的原因,少女兌現幾天前與今劍的約定--一起玩捉迷藏。

  猜拳決定的結果是小短刀當鬼,我們的少女,就出現了問題……

 

  『要躲到哪裡呢?』無奈勾起唇角。

 

  短刀機動高,所以不能躲太近、遠些的話,『自己會迷路……』掩面。

 

  少女的記憶力很好、也記得路怎麼走,但一開始動身,偏偏會往其他方向拐去。這「路癡」程度連刀子們都嘖嘖稱奇了。

 

  在來到本丸後沒有一天能隻身走出一個樓層的他,就算是真的連路都記不起來的路癡也絕對是其中的天才吧?

  有此可知少女「路癡」問題有多奇葩了。

 

  要找遠的地方?別說笑了,恐怕捉迷藏都能搖身一變為尋找大會呢!

 

  『之前就因為這樣才被勒令不能超出本丸十公尺……』無奈感加深,少女邊想邊走。思緒輾轉間不知不覺走出了平時活動的範圍,「這也沒辦法啊,已經習慣了……」習慣那個人來找了……

 

  ……三日月的尋找。

 

  或許是初始刀的關係,三日月宗近總能不費功夫地找到她。

               

  『為什麼總是能找到我呢?』某次在犄角旮旯中被尋獲時,少女好奇的問向面前近侍。

  刀靈頓了頓,拍拍少女的頭,瞳中溢滿柔波。

 

  『無論何時何地,我都會找到的。』他如此說道。



 

  『只要是您。』



 

  之後再怎麼問,他都淡淡地帶過去了。

  想起三日月那溢滿柔波的眼神,少女感覺心跳不自覺快了一拍,喜悅之情油然而生。

 

*

 

  正當思緒發散的正歡,「嗯?」眼珠一轉,瞥見一個不起眼的地方。

  外表破爛卻很眼熟的倉庫。

 

  打開門,裡面意外的舒適寬敞。

  『看起來常有人來打理,但……』

 

  『本丸的刀不是很少嗎?』

 

   自少女來到本丸到現在,自己身邊只有三日月和今劍兩把刀劍而已。

 

   說來慚愧,自己現有的兩把刀都不是自己親自鍛造的:三日月是初始刀,一開始就在本丸內部。而今劍則是三日月出陣時所撿回來的刀。

   不知道為何,每當執行鍛刀時,不管投入多少材料及靈力,最後都以失敗收場。

 

  打量四周,書桌、書櫃上的書籍和資料大多整齊的排列著,在桌子的右方屏風後有個隔間, 在少女眼中除去屏風,這分明就是本丸辦公處的翻版。

  推估小天狗貌似開始動作,少女下意識躲入屏風後的隔間。

  裡頭和外面一樣的設置,但桌上只有一張紙。

  拿起紙,上面秀雅筆畫勾勒出雅正的字體,熟悉的令他眼眶微澀。

  是誰的字跡?

  想不起來。

 

  「……?」瀏覽信內容後,露出疑惑。

   內容是這樣的——

 

  反轉自身為人  反轉外貌仿靈

 

  反轉表裏

 

  掩飾本心

 

  堅持信念

 

  虛為實  實為虛  交錯糾纏

 

  時迴緣轉  表裏不一

 

  惟心不變

 

  「『惟心不變』?」喃喃重複最後一句話,少女陷入恍惚。

 

  惟心不變。

 

  『……唯有對您的心意,我絕不會變。』

  『就算此身腐朽,我仍舊……』

 

  好像有誰曾經對他這麼說過。

  是誰?

  想不起來。

 

  明明很重要的。為什麼想不起來。

  嘴巴開開闔闔,就是吐不出那熟悉的稱呼。

 

  惟心不變……

 

  他著魔般重覆最後一句話。

  惟心不變、惟心不變……

 

  腦海中漸漸浮出出一幀幀陌生又熟悉的畫面,溫和也無情的為問題帶來解答。

  

 

  *

 

  『為何、您要這樣做!』重傷的刀靈奮力掙扎向前敲打傳送陣上的結界,發出受傷的咆哮,昔日的從容早已不知所蹤。

 

  其餘夥伴早已被審神者遣返,剩下他一個人反抗傳送陣的力量,但再過一下,自己也難逃遣返的命運。

 

  『主上!』他嘶啞的聲線混雜著不安。

   『……為什麼、嗎。』少女審神者看著自己付喪神的本體,原先堅硬凜冽的刀身此時上面滿佈裂紋,脆弱的彷彿一片輕羽撫過便會化為無數鐵片。

 

  覆蓋面容的狐面早已碎裂,在其之下幽深的眸底令刀靈無法探出任何情緒起伏,『這是我的職責。』如此說道。

 

  『傾聽神之語,觀測神之行,率領神之力……只要保護歷史,自我也是能付出的代價。』

  恍惚間,刀靈想起了對方曾經說過的話語。

 

  『嘎吼——』

 

  遠方敵人的吼聲越來越近,審神者轉過身子把武器用髮帶固定於手,向前方溯行軍奔去。

 

  刀靈眼睜睜看著敬愛的主君不斷地斬殺對面的敵軍,整潔衣飾染上一遍又一遍的腥紅,配合著狠戾的招式與身上的煞氣,活像是從異界降臨的羅剎。

  地面上反覆覆上腥臭液體與破碎的殘肢肉塊,將「人間煉獄」四字完美地詮釋出來。

 

  即使她表現出往日的強大,但三日月宗近還是發覺那雙手在隱隱顫抖。

 

  明明拿不穩武器,但還是毫不猶豫地向前戰鬥嗎……請想想被您保護在身後的我啊,主上。

 

  他的心彷彿被狠狠的揪住,苦澀懊悔不甘心疼的情緒紛踏而至。

 

  我,也想和您堅持到最後……

 

   不知過了多久,當前方敵人倒下,審神者單薄的身子晃了晃,旋即被埋伏的敵方捅了一刀。

 

  『咳咳……』力竭的審神者勉強踹開敵人並補上一擊後,瞬間癱軟在地。

  『主上……』原本平靜下來的刀靈再度喚道,失去能量供應後屏障仍舊堅固,傳送陣光芒越發閃耀,毫不窒礙的包覆住他。

 

  『三日月殿……請回去吧……』

  『您……要好好的……』

 

  恍惚間,他好似聽到一聲沙啞的呢喃,『唯有對您的心意……我不會變。』

 

  『就算此身腐朽,我仍舊……』





 

  『戀慕著您。』





 

  刀靈動了動唇,痛苦的閉上眼。

 

*

 

  『公元XXXX年X月X日,阿津賀智山遭遇檢非違使襲擊,第一部隊除審神者外全數生還。』

 

  那天的報告書這般描述。

  誰也不知道那天三日月宗近是以什麼樣的心情去記錄這段文字的。

 

  數日後,附喪神三日月宗近行蹤不明。

 

*

 

  想起來了。

  全部都、想起來了。


 

  「……原來、如此。」雙目中悲慟不住的流淌,眼中逐漸浮現出月牙狀的紋路,身形逐漸變化成他最初的樣貌,髮絲轉作俐落短髮,染上墨藍化開了先前的顏色。

 

  三日月宗近,這是他的名字。

  是審神者送走的最後一把刀。

 

  「主上……」他低低的呢喃,回應他的是四周空間的崩壞。四散的空間碎片劃破了他的皮膚,殷紅的液體混合淚水一同落下。

  因碎光而朦朧的視界中,他看見那抹紺藍的身影--這座本丸的「三日月宗近」。

 

  「找到您了。」那位「三日月宗近」緩步而來,在接近的同時,幻化為記憶之中最為深刻的人影。

 

  熟悉的雙瞳、熟悉的面容。

 

  她抬手撫過他臉上的傷口,下一秒原本狹長的劃傷變成完好無損的皮膚。

 

  銘刻於心的靈力。

 

  「三日月殿。」她輕喚那位自己親手召喚的的刀靈,審神者伸手握上他袖子。

 

  習慣了她找到他時扯著他的衣袖。

  蔥白的手指輕握著他的袖口,像是握住了舉世珍寶般地小心翼翼,「……找到您了。」審神者發出一聲極淡的嘆息,被空間碎片劃得支離破碎。

 

  這是他的主上。

 

  永眠於戰場之中的、他侍奉的主上。

  也是他所傾心的姑娘。

 

  此時的空間再度恢復穩定,三日月宗近想說些什麼,卻被蜂擁而至的字句哽住喉嚨,久久不語,僅是回握住她的指尖。

 

  「回去吧。」審神者鬆開他的衣袖,將三日月宗近推向不知何時來到他身後的今劍前。

  毫無防備的刀靈踉蹌幾步,穩住身形後早被今劍拉向身後通道。

  「主上……」您能否一同離開?

 

  察覺到那人中的希冀,審神者仍然杵立原地,毫無動靜。

  有時候,沒有回應即是回應。

 

  就像現在。

 

  見沉默不語的審神者,霎時昳麗雙目光芒黯淡幾分,眼底晦澀掩去月牙。

 

  小短刀拉著刀靈的手,力道不容反駁,「該走了噢!三日月。」沉靜的赭對上幽暗的新月,堅定意味顯而易見。

  「生死界線是不可逾越的。」今劍嚴肅的補充。

 

  他知道的。

  他明白的啊。

  可是……他還是奢望主上能一同回歸。

 

  「……」刀靈不語,神色複雜難辨。

  見此,審神者開口:「請好好地沐浴在陽光之下。」微微勾勒出柔軟的弧度,一向的冷肅淡然此刻變得和煦溫暖,「和本丸的諸位一同前行,見識未來之景。」

  「就當是我最後的任性吧。」她溫和的請託前方的他,語調真誠。

  「拜託了。」她向面前的兩位刀劍行了一禮,一如初見。

 

  『請您和本丸的諸位一同成為我的助力,一同禦敵。』

  『拜託了。』

  那熠熠生輝的身影深深銘刻在三日月宗近的心中,不曾褪色。

 

  相同的人、相同的禮。

 

  --但已無法回溯。

  

  「……」三日月宗近掙扎的神色浮現又隱去,反覆多次,最終留下複雜的嘆息,「了解。」

 

  聞言,審神者微微笑開,開口道:「謝謝。」

 

  似是聽到了她心中所思,「……阿。」三日月宗近恍惚了下,旋即也彎起淺淺的微笑。

 

  「謹遵主命。」最後,他答道。

 

  我會……完成您的願望。

  因為這是您所期望的。

 

*

 

  「……就這樣,刀靈回到同伴身邊,恪守和主君的約定。」白皙的手撫上幼童的頭,故事劃下了句點。

 

  「只有這樣嗎?」

 

  掌下幼童抬頭對上面前的雙眼,「故事、只有這樣嗎?」雙瞳倒映對方身影,對上眼前的眸子,歪頭不解。

  不知從何而來的在意使他對這問題異常執著,倔強望向對方,試圖找到一點蛛絲馬跡。

 

  手的主人抿起唇,抱住了眼前嬌小身軀,「不只這樣。」

 

  「剩下的,說都說不完呢。」悠悠的開口,拖曳的尾音搔弄著幼童內心的求知欲。

 

  「不過……那又是另一個故事了。」

 

  感受到對方的溫度,幼童眨了眨眼,心底也釋懷了,鬼使神差的笑了:「是嗎。」

 

  金烏落下,殘陽餘暉肆意潑灑在眼前人兒身上,手的主人將其放下,退回角落,陰影分隔了光影,也隔開了兩人。

  餘暉漸散,孩子注意到那雙手逐漸透明、崩解,「要走了?」雙眸大張,不捨意味濃厚,經歷了百年的流逝,能與他互動的存在屈指可數,分離之時到來令他有些不捨。

 

  「對。」

  「還會見面嗎?」幼童望向對方所在,被陰影掩蓋的身型越發縹緲模糊。

  「或許吧。」或許因為身體崩解,那道聲音開始變小了。

  「……」幼童失望的垂下嘴角,滿臉落寞。

  模糊的人形頓了頓,「再會之時,我會補完之後的故事。」許下了承諾。

  「真的?」

  看到幼童亮起的雙眸,陰影裡的聲音更加柔和,「嗯。」

  「那、約好了!」

  「……啊。」聲音幾乎要與空氣消融殆盡,但幼童還是聽到了。

 

  孩童定定看著暗處,低低的呢喃:「『唯心不變』……嗎。」

 

  月光灑入室內,與孩童雙目中的月牙相互生輝,角落的狐狸面具在一旁反射溫潤的光華。

 

 

fin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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